2023年12月29日，西班牙拉莫利纳滑雪胜地。该度假村将在未来三年内与“雪实验室”项目合作，测试一种旨在比传统造雪使用更少水和能源的造雪过程。

随着全球气温的上升，像全球许多其他度假胜地一样，La Molina度假胜地被迫越来越多地依赖人工雪。

但是制造假雪是有代价的。这既耗水又耗能，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，尤其是在由气候变化引发的持久而严重的干旱困扰的国家。

这就是为什么La Molina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测试一种新的制雪技术，该技术承诺在资源上要少得多，而且能够在更高的温度下产生雪 —— 这一点变得越来越重要，因为一些度假胜地的温度已经太高，无法制造甚至是人工雪。

被称为“雪实验室”的项目由巴塞罗那材料科学研究所（ICMAB-CSIC）和管理公共滑雪场的FGC旅游公司运营，该项目将通过向进入制雪机的水中添加矿物来制造人工雪，这些机器以高压将水和空气喷出以产生雪。

该项目的负责人、ICMAB-CSIC的科学家阿尔贝特·韦尔达格尔表示，其想法是模仿云中发生的过程。

冰是通过云中的水滴的“冰核化”过程形成的。纯水滴可以在云中的温度低至零下38摄氏度时保持不冰冻。但是，当水滴与大气中的颗粒（如气溶胶或灰尘）发生相互作用时，冰核化可以发生得更高，这些颗粒促使水滴结冰。

几年前，韦尔达格尔阅读了一篇研究论文，发现一种矿物 —— 长石 —— 在这个过程中特别高效，可以在接近零度的温度下引发水滴的冰冻。

这让人联想到一个点子：长石是否能帮助提高制雪效率呢？“我们想，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呢？”他告诉CNN。

与典型的造雪相比，雪实验室的技术是如何工作的。

在实验室测试中，韦尔达格尔和他的团队发现，这种技术能够将能源成本降低约30％，并且能够在比传统方法高约1到1.5摄氏度的温度下产生雪。

韦尔达格尔说，他们还能够获得更好的“转化比率”，这指的是从枪管中喷出的雪的体积与输入的水量之间的关系。

他说，通常情况下，这个比率约为75％，因为一些水会留在喷枪中或者不结冰而被吹走。雪实验室希望将这个比率提高到90％。

韦尔达格尔表示，大约一罐可乐罐大小的长石 —— 这是一种丰富的矿物，占地球地壳的约60％ —— 可以让两个制雪机整个季节都运行。

岌岌可危的产业
西班牙一直在与酷热的热浪和持续多年的干旱作斗争，而拉莫利纳所在的加泰罗尼亚地区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。西班牙气象机构AEMET的气象学家拉蒙·帕斯夸尔·贝尔哈内尔说，这是“近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干旱之一”。

但是拉莫利纳并不是唯一一个在一个更加温暖、更加干燥的世界中规划未来的滑雪胜地。去年一个异常温暖的冬天使得整个欧洲的滑雪胜地积雪不足，而今年，由于雪量不足，印度喜马拉雅山脉的度假胜地也门可罗雀。

“当然，年年都会发生一些变化，但（雪量）的长期趋势是下降，”体育生态学家玛德琳·奥尔说，她并未参与雪实验室的研究。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，在过去的四十年里，人为引起的全球变暖导致了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雪量的减少。

这些变化意味着几十年来一直在使用的人造雪正变得越来越重要。奥尔告诉CNN：“目前的最佳估计是，95％的滑雪胜地在某种程度上依赖制雪以保持生存能力。”

但是随着温度的升高，制雪在未来是否仍然可行成了一个问题。当温度不够低时，这些机器根本无法工作。

这就是雪实验室新技术如此吸引人的原因。

新西兰南极洲首席科学顾问、著名雪科学家乔迪·亨德里克斯表示，科学上是可行的，“问题在于这是否能够被扩大应用。” 亨德里克斯在接受CNN采访时表示，他并未参与雪实验室的研究。

这正是拉莫利纳项目的目标——看看实验室结果是否能在现实世界中复制。

在过去的几周里，韦尔达格尔和同事们一直在滑雪胜地安装制雪机。水将来自一个蓄水池，该蓄水池在春季被山上融化的雪水填满，不用于饮用水。

除了测试制雪效率，该项目还将进行环境测试，以确保没有不良影响。韦尔达格尔相信不会有负面影响，因为长石已经广泛用于玻璃制造、陶瓷和油漆。

奥尔说：“如果这种新技术能够用更少的水、不添加额外的化学药剂来制造雪...那将是一次巨大的胜利。”

但亨德里克斯警告说，即使这种技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，可能还不足以解决问题。随着温度和湿度水平持续上升，他说，“你必须取得相当大的改进才能抵消自然环境产生的影响。”

更广泛地说，亨德里克斯认为制雪是一种“适应不良”，是一种试图适应气候变化的尝试，最终可能产生有害影响。他说：“你在本地解决了一个问题，但你通过能源使用来全球范围内增加了问题。”

滑雪胜地可以使用绿色能源来制造假雪，但亨德里克斯表示，随着世界电气化，清洁能源可以更好地用于其他地方，“而不是为了一个非常小的人群制造雪”。

拉莫利纳度假村的雪枪

这涉及到一个更大的问题：减少的积雪远不止对滑雪业的影响。“雪代表着我们的蓄水池，”亨德里克斯说，它是人们在最需要时的免费存储。如果它以雨的形式降落，或者比平常提前融化，“我们在春夏季真正需要时就无法享受到那股水流。”

亨德里克斯理解为什么度假胜地要制雪。山区经济依赖于此，而游客已经视雪为一种资源，可以按照他们的愿望在特定时候滑雪或滑雪板。

他说，最终度假胜地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制雪，“所以我们可以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来制雪，让我们去做吧。”

未来三年，雪实验室将在拉莫利纳测试其技术，最终还将在该地区的其他两个滑雪胜地测试，以探索它在不同条件下的效果。

韦达格尔表示，希望这项技术将给依赖大雪的山区社区争取时间。“我们不希望所有的滑雪胜地在五年或十年内都关闭，并且在这段时间里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些地区的经济，”他说。“这只是给我们一些时间。